“我們要搬家了!“匈牙利先生在電話另一頭說。

“為何?“我很疑惑的問“我們不是說今年等房東要賣房子時會去貸款把房子買下來嗎?“

這是大約今年三月中,當我還在歐洲時發生的對話。
也可以說是一切變化開始的開端。


當紙再也包不住火時,匈牙利先生終於跟我坦白地說,他已經兩年沒有繳稅,理由很荒唐:當他離婚前的會計是他老婆的朋友,兩年前離婚後,就沒再找過會計,而當然,也就不知道營利有多少,該繳多少稅了。

自己開公司,當然沒有像我們那樣預先扣繳稅,也所以,當不知道要預留多少錢當buffer,而匈牙利先生又是標準的白人式花錢態度時,就是--有多少花多少花到底,凡事刷卡用未來的現金流來抵現在的現金支出。

兩年沒繳稅的意義有多大,他最直接直衝的意義在,匈牙利先生名下無法置產,因為當政府查稅查到你時,或,當你終於願意自投羅網去申報補繳時,你無法說你沒錢所以不能繳稅,而政府也有百分之百的權利直接扣押你名下的任何資產。

也所以,我們當然無法買下現在住的房子!--一來匈牙利先生沒錢不能買,也無法去貸款買來讓政府查扣。
而另一方面,在我還沒有拿到身分時,即使我想買,手續不但繁複,也不大容易申請到合理的貸款(或,基本上根本就很難申請到)。

而沒繳稅另外隱含的意義是,他其實是犯罪行為(當然,所謂的犯罪就要看你是否蓄意,同時看你有多會掰,不過顯然沒請會計不是個聰明的理由),所以當匈牙利先生也不過是PR(永久居民)而非公民時,其實是非常不利匈牙利先生的公民申請,或甚至政府有權利直接把你的PR給要回把你驅逐出境。


於是匈牙利先生跟我說,我們要開始cut budget!

開始儲蓄,對我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於是我們開始要看怎麼砍預算,也同時,當然是從哪些項目是最大的支出,哪些項目是容易砍掉的支出,就從哪裡著手。

而在我的分析下(這個分析其實根本還沒跟匈牙利先生提過),我看得到的最大支出為:

贍養費:一個月大約等於台幣五萬元。

房租:加上水電等費用,我們的房租大約台幣四萬(而其中我給匈牙利先生大約五六千,我們其實還有一個室友,是匈牙利先生的好友兼員工,給匈牙利先生大約七八千)。

打掃傭人:是的,你沒看錯,匈牙利先生基本上沒有讓我做過什麼家事(當然他也沒做),而一個月的清潔傭人費用大約是一萬元台幣(匈牙利先生請他的refugee朋友,也是匈牙利人,所以感覺上好像不算太貴)。

香煙:匈牙利先生煙癮大,加上國外香煙貴,我估計過匈牙利先生一個月的抽煙費用大概要一萬元台幣。

各種保險:每個月我們家的汽車保險,就超過台幣15000元。

衛星電視:老實說這個幾乎沒有任何人在看得電視,一個月花上台幣大約四千元,不知道在幹什麼。

電話/手機/長途電話以及Internet:我從來沒真的看到過(或說查過,因為我的手機跟長途電話費也都自己付)匈牙利先生的帳單,但照他每週末一定打回家跟母親講上起碼一個鐘頭的電話,以及他永遠都隨手就拿起手機亂打起電話看來,我懷疑這些費用一定超過台幣五千元。

最後是entertainment費用:而這項費用在其實我們並不真的很常外出打牙祭,但卻幾乎每週末都會外出either clubbing或跟朋友在bar裡面“喝兩杯“的情況下,因為每每喝完酒也不能開車,所以變成我們這樣的活動都一律是坐計程車來回,讓這項光只有clubbing的花費竟然高達台幣一萬五千元(entrance fees + taxi + drinks)。

其他那些零零總總的汽車汽油跟維修費,食物等grocery shopping,以及其他偶爾不小心接到的罰單跟有的沒的花費,在我隨便算來,每個月匈牙利先生的支出絕對超過台幣十五萬元。

所以分析完後,當然直接從非必要,以及可以砍的馬上開刀,在我看來,抽煙跟打掃的傭人,當然是第一個開除,再來ridiculous的clubbing費用跟朋友的hangout social費用,絕對可以直接減半或甚至更低,汽車保險轉到我身上其實反而會比在匈牙利先生更低,理由是他名下有一些罰單記錄(如超速)。

然後可別忘了算有的沒的治裝費用等,那些在我看來,既然要cut expense,就通通都可以砍去的費用,在我強勢砍預算下,一個月起碼可以砍掉五萬元實在是不見得必要的花費。

但匈牙利先生想出來的,竟然只有搬家,這個剛好因為房東要賣房子所以想出來的艘主意。

而事實上,匈牙利先生現在這個獨棟的房子加上水電不過也才付台幣四萬元,比我當初跟兩個室友合租的high rising building還便宜。


剩下我認為該砍的,除了這過去幾個月來他剛好決定戒煙(並不知道跟cut expense有無關係)所以當場少了約一萬元台幣的香煙費用外,幾乎每一項他都有一堆理由。

而其中我最不滿的就是他那種跟中國人有一點像的膨風態度,所以因為他朋友以為他很有錢,也因為要幫助朋友,所以才請朋友來當cleaning lady來幫人家貼補家用,也於是“不好意思“要人家不用再來了;而跟我們同住的“室友“不管是他的朋友或工人,其實住在他租來的房子裡,就該視為室友,甚至連我一住進來都堅持要給他房租,而最後以他收這名室友再更少一點的錢成交(否則匈牙利先生不願意收),所以匈牙利先生的房租費用,其實在有“室友“跟我同住的情況下,個人負擔不該到台幣四萬元這樣高。

而另外最不滿的,當然就是那非常無法令人想像的clubbing費用。

不過這些說到底,其實都跟背後的價值觀有關。

以前一點來說,我覺得是膨風,他的朋友都誤以為他有自己的公司有在接案子所以就有錢,而他自己覺得因為大家都是同胞(匈牙利人)所以該多少照顧一下人家(我覺得這邏輯有問題的很!)。

而後一點來說,匈牙利先生是那種標準只能看到現在而享受當下的白人,而我想這跟他身為歐洲人且被婚姻綁了七年後突然束縛放開當然又有更深一層的密切影響關係。

於是匈牙利先生更想把握當下,更想享受生命,一天到晚告訴我他知道要更努力工作來解決financial的trouble,但他也想要有“Life“。

我當然也懂,我無法要求匈牙利先生像我們當初在台北當貧窮貴公子公主,為了存錢買一件Prada的衣服,可以吃泡麵一個月然後連公車都不坐改用走路的生活。

只是我不懂得是,為何在家讓我們看電視租個電影來看,煮點小菜或在楊台上喝杯酒就不是life,而坐計程車到downtown去跟他那些朋友hangout,在pub裡面看看千篇一律的路人跟gay scene跳舞喝酒就是life?

我當然也懂他工作的性質所以他很希望在工作之餘可以休息一下,可以看看不同的人群,只是again,看看不同的人群代表一定要看那些gay scene嗎?


很無奈也很遺憾的,在我跟我一個最近剛好在做人家情婦,煩惱人家都只在上床做完後抽根煙就走,然後覺得自己永遠都無法跟人家的男朋友比的朋友說完我的故事後,被他開心的揶揄:這就是情婦不需要煩惱的問題了!!

而悲哀的是,我朋友揶揄的並沒有有錯,身為男朋友,或說可能要邁入更進一步關係的partner,我無法不成為這樣的黃臉婆,管起大大小小有的沒的事情來。

而這些東西,再因為一些別的理由(下篇文章會提到),一個一個地環環相扣起後,變成為我們關係開始產生變化且開始緊張的理由來。


度不度的過去,老實說,我還不知道,但就像我跟我另一個在台灣的朋友說的,我今天不在乎你有負債,但我在乎的是你的態度問題。

從一開始有這樣的負債的態度,其實就已經有問題,因為可以看出一個人夠不夠負責跟處事的pattern,而從解決之道的反應更可以看出一個人在危機時會採取的動作不同,以及背後的思考跟價值觀,還有懂不懂得收與捨。

而最重要的,今天我要求的是他給我老老實實的算出一個數字來,今天我畢業了,可以選擇要進入的行業,甚至今天要我回去以前的老東家賺苦命錢來早早還掉這些對我來說簡直是在莫名其妙的理由下產生的債務跟不正常的生活態度下債上積債的負擔都可,但起碼該給我一個數字--因為今天,你是負債一百萬台幣,還是一千萬台幣,在你至少有底後,才能做出很多決定,也才知道你到底該有怎樣的planning計畫,以多久時間來還,從今開始應該怎樣的砍budget或該過怎樣的生活。

不過三個月過去了,從我在歐洲已經回來了超過兩週,一直在等他給我一個明確的數字。

可惜匈牙利先生卻只像是在逃避一樣,從一兩個月前起認識一群實在不是我要唸的新朋友後,便更變本加厲地星期五提早收工跟人家去看電影跟喝一杯,星期六跟人家出去玩,星期日又來個BBQ party或開車載新朋友去湖邊玩。

新朋友,以及這些無謂的social life,像是匈牙利先生的嗎啡或毒品一樣,跟這些人在一起不用去想他的債務問題,也甚至不會有人提到這些人生的負面問題。

但無奈,作為黃臉婆的我無法把這些東西拋到腦後。尤其,我就是怎樣也不像其他幸福的亞洲人,高高興興的被養,只要老公或男友說一句一切都在control中所以你只要在家管洗衣燒飯就好。我渴望我們之間地位的平等,包括經濟地位上的平等,連他買一台舊車給我開,連他不大願意收我房租,或甚至連他堅持幫我付clubbing的入場費跟酒錢,我都覺得不妥當。

畢竟拿人手短,我討厭身分被矮化後講話無法大聲,討厭被人家視為一般等同於無能的老婆的亞洲小男友。


或許其實我們的關係該退一步?我並不知道。

我只無奈這些東西竟然發生在去匈牙利“見過公婆“後,只無奈現在退出或許太晚,也無奈自己愛他。

要怎樣脫離這樣的困境,怎樣讓自己less黃臉婆一點,我不知道,而別忘了,這不過是問題中的一角罷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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